人民币距SDR还有多远？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杨川梅

    “人民币成为特别提款权（SDR）篮子货币，不是能否问题，而是时间问题。”在今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春季年会上，IMF总裁拉加德表示。
    SDR是IMF分配给会员国的一种使用资金的权利。会员国可用其偿付国际收支逆差或偿还基金组织贷款，还可充当国际储备。SDR采用一篮子货币定值方法，目前包括美元、欧元、日元以及英镑四种货币。IMF对SDR的定值审查工作每5年进行一次，以确保篮子货币是国际交易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货币。今年正好是定值审查年。本月，IMF将对人民币是否进入SDR篮子进行讨论，今年底，人民币能否成为SDR篮子中的一员将有确切的结果。
    SDR尽管只是一种名义货币，但是在现实世界中，能够成为其篮子中的一员，意味着一国货币在国际金融市场中的地位，以及一国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话语权。

资本项目开放是最大技术障碍

    对于什么样的货币能够进入SDR篮子中，IMF有其考量的技术指标，主要包括货币发行国的货物和服务出口量以及该货币是否可自由使用。目前来看，从GDP总量以及全球贸易来看，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已无异议。但在资本项目开放上，尤其是人民币的自由流动与兑换上，我们还不能完全达到IMF的标准及要求，这是当前人民币进入SDR的最大障碍。
    中国人民大学货币研究所副所长涂永红表示，绝对来看，现在人民币进入的条件并不是太成熟，但相对来看，基本条件具备。
    涂永江具体分析说，要成为SDR篮子中的一员，IMF考察的指标主要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贸易指标，主要考察从2011~2014年的5年间，一国货币在全球贸易结算中的份额。第二类指标是这5年内，一国货币在全球债券、外汇结算、国际贷款等金融领域交易中的份额。第一类指标目前中国已经完全满足条件，在全球范围内已处于前三位。但从第二类指标看，由于目前中国实行一定的资本管制，近年来主要在跨境贸易中推广使用人民币结算，并没有在资本项目下大力推动人民币交易。如果以此衡量，人民币排不到全球前五位。“不过从2013年起，我们加速推动资本项下的人民币交易，如境外发行人民币债券等。从2013、2014、2015这三年来看，人民币在全球金融领域的交易中较为活跃，基本能够达到IMF要求。”涂永红表示。

技术评估背后的政治博弈

    不过，对于人民币能否顺利进入SDR，技术评估或许未必是焦点问题，它还受到国际政治经济环境的多方面因素影响，尤其是中美间的政治博弈可能是最重要的不确定因素。“技术条件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审核的技术指标是存在的，但先例也是有的。历史来看，当年西德马克与日元进入SDR时，其资本项目也并未完全开放。目前最主要的障碍在美国，美国可能会围绕中国资本项目开放做文章。”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陈凤英说。
    陈凤英认为，在中国加入SDR的问题上，除美国以外的其它IMF主要成员国并没太多异议，如英国已经明确表示赞成人民币进入SDR。欧洲的态度也基本没有悬念，因为中欧在货币与金融领域的共同语言比较多，都受到美元“任意性”及“不负责任性”的影响。这次国际金融危机就比较突出地表现出了美元霸权。
    涂永红也认为，人民币能否顺利通过今年的审议，IMF的技术考核标准并不是绝对的。“如果仅从技术标准来卡，不让人民币进入，实际上也不利于IMF自身的发展。”她进一步分析说，在未来的全球贸易中，人民币将会被更多地使用，人民币交易5年内有望达到全球第三位。若IMF把这样一种货币排除在SDR篮子之外，实际上意味着SDR全球吸引力的下降，这实际上是对IMF的一种损失。
    涂永红指出，当前国际社会对IMF改革寄与厚望，IMF要想在国际事务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SDR是重要的工具。“如果SDR的影响力和公信力下降，那么，这把工具就是个‘钝刀子’。从IMF的角度来看，它没有理由拒绝人民币今年加入SDR篮子。也正因此，拉加德在春季年会上公开表示人民币进入SDR‘只是时间问题’。”涂永红说。
    目前，在IMF拥有一票否决权的美国的态度至关重要。IMF在2010年底通过份额和治理改革方案，约6%的份额将向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转移，改革后美国将失去一票否决权。但美国是IMF的最大股东，由于美国国会一直未批准该改革方案，这项改革已被拖延了5年。
“如果美国国会能够批准2010年IMF份额改革方案，美国没有一票否决权，那么人民币今年通过审查进入SDR的问题就不会如此复杂。当然，美国也在考量：如果在中国进入SDR的问题上只有美国不同意，那么美国在国际金融体系的公信力将会受损；如果美国同意，那必然会与中国就相关领域话题进行一番讨价还价。我们要考虑其中的条件能否接受。”涂永红。

人民币进入SDR在一定程度上是中美问题

    当前，中美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正在推进。今年6月，中美第六次战略与经济对话将举行。今年9月，习近平主席将出访美国。在今年底IMF做出最终表决之前，中美仍有博弈的时间与空间。
    “尽管目前中国没能实现资本项目的完全开放，但今年进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人民币进入SDR，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中美问题。”在陈凤英看来，由于美国国会一直没能通过IMF2010年的份额改革方案，当前美国所拥有的一票否决权，实际上给美国背上了非常大的国际压力。而当前中美之间正在进行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有关负面清单等问题一直在讨价还价。双方的对话机制也已常态化。此外，今年以来，中国的金融改革持续推进。“人民币进入SDR，还有努力的空间。”陈凤英说。
    值得关注的是，人民币能否进入SDR，对国际金融体系以及国际治理也是重大的挑战。“新兴市场国家及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中已占半壁江山，在IMF的SDR篮子中没有一个新兴市场国家货币，这样的国际货币体系显然是不合理的。”涂永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