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向“普通人”招手开窗 积分落户只是第一扇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荆文娜

    在针对紧缺急需人才推出十九条新规后不久，近日，北京又发布了《北京市积分落户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管理办法》）。从本周一开始，北京市已正式启动实施首批积分落户申报工作。官方表示，这一新举措“将为长期在京合法稳定就业、合法稳定居住的普通劳动者开辟一条新的落户渠道，有利于增强外来人口的城市融入感、归属感，共享和谐社会发展成果”。
    如果说前不久的人才新政针对的是高端人才，那么此次北京市的积分落户新政被看作是向“普通人”展现亲和力的表现。国家发展改革委城市与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学术委秘书长冯奎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北京此次加入“抢人”的队伍，从愿景层面来看，是建设全球化城市的需要。“北京要建设具有全球重要影响力的城市，就要彰显包容发展的理念，并落实到行动上。”冯奎说，“从任务层面来讲，国家早有要求——超大城市、特大城市也要创造条件，积极应对外来人口问题。北京人口调控压力大，目前这样做，值得赞许。”
    
北京积分落户申报开始 仍有130万人增长空间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发现，4月16日零时起，北京市人力社保局官方网站上的“积分落户在线申报系统”就已开通，分别有“北京市积分落户在线申报系统”、“个人登录”、“单位登录”、“申报手册”、“积分模拟计算工具”几个入口，相关政策解读及操作办法等温馨提示均详细列出，并写明了积分落户所必须经历的系统注册、关联单位、积分填报、确认提交、数据核查、查看初审结果、复查及现场审核、发布及公布的一系列办理流程。申报人需先注册新用户，再向所在用人单位提交申请，用人单位注册通过后，符合条件的申请人拿到所在单位的注册码后即可开始申报了。
    据北京市人力社保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北京市积分落户需符合4项资格条件、9个积分指标。4项资格条件是指，申请人需持有北京市居住证、不超过法定退休年龄、在京连续缴纳社会保险7年及以上、无刑事犯罪记录，4项条件缺一不可。9个积分指标分别是指：合法稳定就业指标、合法稳定住所指标、教育背景指标、职住区域指标、创新创业指标、纳税指标、年龄指标、荣誉表彰指标和守法记录指标。
    仔细阅读《管理办法》可以发现，这次北京开启的积分落户新政并未对分数线和人数给出具体规定。北京市人力社保局方面表示，政府将根据申请人员实际积分情况，统筹考虑城市承载能力和人口调控目标要求，合理划定落户分值，确定落户规模，并将在2018年第四季度向社会公布。
    对此，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副研究员、社会所社会政策研究室副主任魏国学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国务院关于对《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年-2035年）》的批复提出，2020年北京常住人口不超过2300万人。2017年，北京常住人口为2170.7万人，17年以来首次出现负增长。“未来几年，北京常住人口依然有130万人左右的增长空间。积分落户制度主要是让符合条件的人群获得户口，达到或者接近落户条件的人群绝大部分都是常住人口，因此，积分落户制度不会对常住人口数量产生太大影响，同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目标并不矛盾。”
    另外，魏国学认为，“全国科技创新中心”是国家赋予北京的新的战略定位，北京需要在有限的资源、空间和时间内，通过人才新政引进具有超强竞争力的高端人才，人才新政对于提升北京发展活力意义重大。而积分落户政策则体现了政府治理的公平性、科学性和透明性。随着人才新政与积分落户政策的不断完善，二者的契合度会不断加深。魏国学预测：“未来，通过人才新政和积分落户的群体可能会逐渐趋同，科学的积分落户政策是未来稳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关键举措。”
    冯奎也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在目前的发展阶段，北京要实现发展中的多元目标，就要采取多元政策。当前，疏解非首都功能，并随之疏解人口是重中之重。但从长远来看，北京还需形成人口进出的良性机制。
    
“留人”应有术 防止只重增量不重存量

    近一段时期以来，我国多地“抢人”热度只增不减，就在北京公布积分落户政策前一天，广州也发布了《广州市来穗人员积分制服务管理规定实施细则（试行）》，将于今年7月1日起实施。此外，在去年，深圳、成都、上海也先后出台了积分落户的相关政策。
    除了一线城市，说起“招贤纳士”，近一年多以来，成都、西安、南京、武汉等二线城市都毫不懈怠，这些城市不仅降低了落户的准入门槛，还在此基础上，通过住房补贴、路费补贴、办理便捷性等细节方面吸引人才。例如，在南京，外地毕业生前往面试会发放1000元补贴，首次创业可领取一次性2000元的开业补贴；武汉开始推行“社区公共户”、“人才住房券”等制度；成都此前则宣布，未来5年将建设35万套人才配套住房。
    其中，“抢人”政策比较吸引眼球的要数西安了。西安市公安局表示，在校大学生仅凭学生证和身份证即可落户。据了解，政策推出当天西安即落户8000人，3天迁入1.5万人。不过，需要看到的是，目前也存在一些落户大学生在某些地方找不到合适工作的现象。对此，魏国学认为，积分落户制度只是留住人才的第一步，如果新落户者无法在当地安居乐业，紧接着就可能会出现人口外迁现象。要想留住人才、人尽其才，在魏国学看来，关键在于：增强当地产业的就业创造能力、根据产业发展优化积分落户细则、切实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尤其是教育均等化。
    例如在广东省东莞市，为了实施人才强市战略，2010年实行积分入户制，外来人员可以凭借学历、技能、社保年限等因素获得入户资格。但作为一个外来人口占当地人口高达约80%的人口倒挂城市，积分入户政策还是将不少外来人挡在了门外。不过，随着东莞产业发展的需要，近年来，东莞市多次细化放宽积分入户规定。就在今年2月，为了适应新形势发展需求，东莞甚至全面取消积分入户政策，改为以参加城镇社会保险满5年且办理居住证满5年的“两个五年”为入户条件。政策的放宽，使不少学历并不高的外来“普通人”也摇身成为东莞人，看病、养老、孩子上学都更踏实了。
    冯奎向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这一轮的“抢人”之争已几乎蔓延为全国性城市行动，人才人口双管齐下，既重人口数量，又重人才结构。这表明中国城市高度重视人才，这是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各城市追求创新发展、高质量发展的表现。未来，城市应把重心放在加强基本公共服务上，人才引进更多的要依赖于优良的环境、完善的人才发展机制、远大的发展空间。
    不过，冯奎也坦言，从一些地方抢人大战的现实情况来看，政府的色彩偏重，相关补助、补贴过多，个别方式方法显示出急功近利的倾向。这也反映出城市发展模式不成熟的一面。他还特别强调：“城市发展应制定人才使用、人口引进的长远规划，尤其是注意防止只重增量，不重存量人才使用的倾向。”还要特别关注一些地方“醉翁之在意不在酒”，只想借助“抢人”来消化房地产库存的功利行为。
    
城市扩张与收缩并存 收缩城市应尽快融入经济圈

    需要注意的是，与一二线城市相比，三四五线城市却面临城市收缩的危险。此前有学者分析第五次和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发现，在我国行政意义上的600多个城市的市(辖)区，2000~2010年间，约有180个城市的人口在减少。以黑龙江省伊春市为例，尽管该市人口从20世纪80年代末起已开始减少，但《伊春市城市总体规划（2001-2020）》提出，2005年市域人口要达到133万，2020年将达140万。事实上，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时，伊春的人口仅为115万。
    对此，魏国学表示，如果人口外流已严重影响到城市活力，就需要在产业发展、公共服务、商事制度等领域开展系统改革，并让收缩的城市尽量融入以周边大城市为中心的经济圈内。“只有城市经济活力提升了，才有可能彻底缓解城市收缩问题。”魏国学说。
    冯奎也认为，城市群是未来城镇化的主体，这意味着城市群，尤其是核心大城市及周边有潜力的中小城市，将成为未来人口的主要集聚地。政策部门应加快推进改革，破除人口流动的各类障碍。未来，特大城市的扩张和部分城市的收缩可能同时并存，需要从战略与规划上客观对待，制定科学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