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陈阳
    日前，国家林业局发布《2013年林业应对气候变化政策与行动白皮书》，提出要增加森林碳汇，围绕实现“森林面积净增4000万公顷”目标，加紧组织实施《全国造林绿化规划纲要（2011~2020年）》，稳步推进造林绿化。
    那么究竟何为林业碳汇？发展林业碳汇的意义何在？我国现阶段发展林业碳汇有哪些制约因素？带着这些问题，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近日采访了国家林业局气候办副主任、中国绿色碳汇基金会秘书长李怒云。

    林业碳汇产权与森林产权可以分离

    中国经济导报：碳汇对很多人而言是个陌生的概念，您能否解释一下何为碳汇？而林业碳汇的定义又是什么？
    李怒云：联合国将碳汇定义为从大气中清除CO2的过程、活动或机制，这是相对碳源而言。
    林业碳汇，是指通过造林、再造林和森林管理，减少毁林、湿地保护等活动，吸收或减少大气中的CO2并与政策、管理和碳贸易相结合的过程、活动和机制。
    林业碳汇的产权主要跟碳汇交易问题有关。如果不涉及到交易，林业碳汇是附着在森林上的，这样的话，森林的拥有者就是林业碳汇的所有者。但是在应对气候变化的大背景下，林业碳汇产权与森林产权是可以分离的，林业碳汇可以拿到市场上去进行交易。当然，这种分离需要按照一定的方法学进行相应的碳汇计量、监测以及项目注册等。
    中国经济导报：目前中国林业碳汇的发展现状如何？
    李怒云：国家林业局高度重视林业应对气候变化工作，林业碳汇管理走得比较快。通过成功实施全球首个CDM（清洁发展机制）林业碳汇项目和十几年的努力，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在宏观层面，建立了全国林业碳汇计量监测体系，计量监测工作在全国展开；在项目层面，建立了从林业碳汇生产、计量、审核、注册、交易（试点）、监测等一系列方法学和标准；编制了《林业应对气候变化行动计划》；建立了5个国家级的林业碳汇计量监测中心，还批准了15个有资质的碳汇计量监测团队，培养了一批林业碳汇专家。
    中国经济导报：请问您认为发展林业碳汇的意义何在？
    李怒云：通过林业增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减排目标，这主要表现在如下几方面：第一，扩大森林面积，增加森林碳汇。到2020年，森林覆盖率提高到23%，为实现“两增”目标，每年计划造林9000多万亩。第二，提高森林质量，增强森林碳汇功能。通过抚育间伐，提高森林质量，增加碳储量（现有碳储量仅相当于潜在碳储量的44.3%），每年拟完成森林抚育8000多万亩。第三，加强森林保护，减少森林碳排放。第四，增加木制林产品储碳，提倡“以木代塑、以木代钢”。第五，发展林业生物质能源，促进节能减排。

只有碳增量才能用于交易

    中国经济导报：您认为林业碳汇在交易过程中，有哪些问题需要注意？
    李怒云：应该注意到，事实上我们用来交易的林业碳汇，交易的并非是CO2，而是排放空间。意思是说，购买了林业碳汇产权的人，可以用这部分排放空间来实现自身排放。
    这里还有几个概念需要注意，一个是森林碳储量，一个是森林碳增量。森林本身具有固碳能力，这部分是属于碳储量的部分。而只有按照特定方法学实施的林业碳汇项目，其林木生长所带来碳增量部分，才是林业碳汇，这部分才能用于交易。现在有一些人认为，森林每天吸收CO2，这可以直接拿到碳市场上进行交易，这是将碳储量与碳增量部分混淆了，是错误的认知。
    中国经济导报：目前林业碳汇的交易情况如何，可否介绍一下？
    李怒云：在整个碳交易市场当中，绝大多数是减排，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关于碳汇的。这一点需要进行澄清。
    但是，虽然所占比例不大，并不代表林业碳汇的重要性可以被忽视。举例来说，在碳市场上交易1吨CO2当量，如果属于工业减排范畴，那么这就是仅仅减少了1吨CO2的排放。但如果交易的是1吨碳汇，那么它的意义就不仅仅是减少了1吨CO2的排放，还有促进农民增收，改善生态环境，保护生物多样性等多重效应。目前碳汇在碳市场中所占的比例很少，在目前7个碳交易试点当中，交易的大部分都是碳配额，而配额都来自工业减排项目，并没有碳汇，碳汇只能在碳抵消项目，目前以CCER（核证减排量）为主中起到作用，但是CCER目前所占比例也只在5%~10%，如果CCER项目中的项目能提高碳汇项目的比例，这对社会、经济的发展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成本高、流程复杂成为碳汇项目进入CCER主要障碍

    中国经济导报：请问您认为林业碳汇项目进入CCER的困难表现在什么地方？    李怒云：目前林业碳汇项目在CCER中所占比例不高，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来自于成本资金问题。一般来说做CCER的项目申请文件，前期就需要几十万元，然后项目需要定期进行审核，每次审核的成本也在10万元左右。以一个20年林业碳汇项目期为例，需要5次审核，总共需要花费50万元左右。现在目前开发一个项目成本都在100万元左右，因此在项目设计初期就需要压缩成本。
    相对于林业碳汇项目，工业项目申报CCER成本必然会很低。首先项目设计过程就比较简单，有很多CCER项目都是直接从原来的CDM项目转过来的。同时工业项目因为不涉及自然环境，计量方法相对比较简单，从目前来看，工业项目的市场需求也比较大，基本上做出来就能卖出去。
    但是，我们应该看到，让更多的碳汇项目进入CCER，不仅仅是减少CO2的问题。发展碳汇可以促进生态环境的改善，同时在造林过程中也可以帮助一些贫困地区经济的发展。比如有些地方以前靠砍伐森林为生，有了林业碳汇项目后，他们可以减少森林砍伐，同时也可以利用森林来获取一定的资金支持。这表明，发展林业碳汇，既能减缓气候变化，也可以适应气候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