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高地

编者按  

   “很早以前，看到高井电厂的3根大烟囱冒出滚滚浓烟，我们很兴奋，那是大干快上、欣欣向荣的象征；现在看到高井电厂的烟囱不冒烟了，我们同样很兴奋，时代不一样了，我们更需要碧水蓝天和清新空气。”这是北京市民看见北京关闭第一座大型燃煤电厂——大唐高井电厂时发出的感慨。的确，时代不一样了，在治理雾霾的大背景下，“弃煤”成为了部分城市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然而在煤炭产业本就在谷底徘徊的产业现实下，那些弃掉的煤怎么办？那些留下来的煤是否能保证清洁？中国经济导报本期特请业内专家从燃煤发电企业、煤炭企业、煤炭清洁利用等多个角度解读现实中煤炭产业转型的艰难抉择与路径。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马芸菲

    “2016年底前，现有的4座大型燃煤热电厂将全部关停，清洁发电比例达到100%，实现消减燃煤920万吨。”这是北京市2013年~2017年加快压减燃煤和清洁能源建设工作方案提出的要求。7月23日，1959年开工建厂、为北京市提供发电供暖服务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大唐高井燃煤电厂，成为了北京第一座被关闭的大型燃煤电厂。
    根据国家能源局提出的2014年能源工作指导意见，今年京津冀鲁削减原煤消费合计1700万吨；全国淘汰煤炭落后产能3000万吨，关停小火电机组200万千瓦。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各地纷纷弃煤使原本就“寒风凛冽”的煤炭企业雪上加霜。“煤炭仍是主体能源，这在短期内不可能改变。但应该改变的是燃煤发电企业和煤炭企业的发展方式，粗放型、扩张型的发展已经不再可取，在清洁能源的挑战下，整个煤炭和燃煤发电行业从内到外、从量到质的改革已经迫在眉睫。”国家发展改革委能源研究所相关专家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

老、小火电企业：转型还是关停？

    2014年7月23日11时25分，随着关停键的按下，大唐高井6台燃煤机组功率全部归零。至此，服务北京半个多世纪、为首都用电供热需求和国民经济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高井热电厂燃煤机组正式“退役”，取而代之的是一墙之隔、总投资约57亿元的大唐高井燃气热电厂。
    1959年12月，高井电站工程破土动工。而当时的背景是北京地区1958年的年用电量为78711万千瓦时，而在1949年，这一数字仅为8245万千瓦时，10年的时间用电量翻了近10倍。公开资料显示，高井电厂建厂55年以来，其累计发电量完成1996.9亿千瓦时，供热量5642万吉焦。
    2001年7月，北京赢得第29届奥运会举办权，北京市政府因此提出了全市压缩燃煤的要求。此时，高井电厂的环保治理工作也被摆在了更为突出的位置。
    从2003年起，高井电厂先后投资17亿元，对高井电厂的机组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改造，并且提出要把高井热电厂建成环保技术最先进的一流绿色火电厂的目标。
    经过减排改造，高井热电厂烟气污染物减排效果显著。以烟气污染物中的二氧化硫为例，2005年改造前二氧化硫排放量39453.8吨/年，改造完成后的2007年二氧化硫排放量为1257.9吨/年，全年减排二氧化硫38195.9吨，减少了96.8%；2008年上半年二氧化硫排放量更是降至629.4吨/年。
    然而这一切努力并没有改变高井燃煤电厂被关闭的命运。根据北京市2013年~2017年加快压减燃煤和清洁能源建设工作方案要求，2016年底前，现有的4座大型燃煤热电厂将全部关停，实现削减燃煤920万吨，削减数量占到方案要求的70%左右。为此，北京市明确在“十二五”期间要建设四大燃气热电中心，这当中就包括在高井建设西北热电中心。
    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著名能源领域专家林伯强认为，能够像高井一样成功煤改气，实现产业转型的企业已经属于行业中的“幸运儿”了。“这样的企业凤毛麟角，更多的老、小火电厂的命运都是直接关闭。毕竟天然气的供应有限，不可能满足所有需要弃煤的地区的需求。”林伯强说。
    正如林伯强所说，在天然气供应较紧张、成本较高的同时又需要弃煤的地区，煤改气显然不现实。
    今年5月，国网江苏省电力公司正式启动对苏州地区两座500千伏变电站的技术改造。改造结束后，锦屏-苏南±800千伏特高压直流输电工程将实现满负荷运行，输电能力达到世界之最。锦苏特高压将在去年送电江苏最大597万千瓦的基础上，再提升10.9%。在电力供应有了保障的基础上，江苏省今年直接关闭小火电机组30.35万千瓦，提前完成国家下达的2014年电力行业淘汰落后产能目标任务。
    “要么产业升级转型，要么直接关停，这就是现在老、小火电厂能做出的选择。”林伯强说。

煤炭企业：不是谁都有实力做煤化工

    “全国淘汰煤炭落后产能3000万吨”，这是国家能源局提出的2014年煤炭去产能目标。这就意味着又一大批煤炭企业面临着产业转型升级的挑战。但受访专家均认为，正如燃煤发电行业一样，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有实力成功转型。即使是在国家扶持力度较大，被煤炭业寄予厚望的煤化工行业，煤企的转型路也走得步履维艰。国内煤炭豪门企业神华集团榆林煤化工项目10年起伏坎坷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上月，环保部公布了《关于中国神华陶氏榆林循环经济煤炭综合利用项目环境影响报告书的批复》。此举标志着备受关注的世界最大的单体煤化工项目——中国神华陶氏榆林循环经济煤炭综合利用项目，正式获得国家环保部批准。
    事实上，该投资超千亿项目从开始论证到正式获批整整历时10年。早在2005年，该项目就开始规划论证。在这10年间，该项目屡次传出搁浅的消息，今年年中，该项目的相关负责人表示，项目已经进行了10年，但一直在走各种论证、审核的程序，虽然计划是从2013年开始建设，但目前建设厂区仍是“一片荒芜”。
    其实屡次搁浅的原因很简单，即该项目合作方神华集团与陶氏化学——在该项目进行前期准备的10年里——经营状况发生了很大变化。
    受金融危机影响，2008年，陶氏化学的净利润下滑至5.79亿美元，同比大幅下降了79.9%，这是自2006年以来，该公司业绩连续第三年下降。为此，陶氏化学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裁员、关闭工厂、出售业务等。
    占项目股比70%的神华集团，也正在经历煤炭行业的“寒冬”。神华集团2013年年报显示，公司去年实现营业收入3673.96亿元，同比增长6.95%;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为365.22亿元，同比下降5.89%。
    公开资料显示，该项目总投资高达1258.56亿元。由于两个投资方均“差钱”，而该项目的投资量又较大，致使行业内普遍对该项目的前景并不看好。
    受访专家均认为，这个项目10年的起起伏伏，充分证明了不是任何煤企都“玩儿”得起煤化工。
    中国煤炭市场网首席评论员侯玉春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除了发展煤化工之外，从短期看煤炭企业还可降低成本，具体是科技研发，从科技要效益；加速信息化建设，提高人员效率和企业工作效率；做好开源，如利用一切现代化的营销手段及渠道；管住开支，利用一切渠道和信息技术实现企业采购行为透明公开；最主要的是煤炭企业要利用好人才，重用人才。从远期看，煤炭企业要做好上下游的产业链延伸，这是资金相对紧张情况下的最好做法。如果资金雄厚的企业，还可以跨行业经营，如涉足新能源行业等。针对煤炭，除了煤制气及油，我国需要的化工产品种类较多，大多数都可以以煤炭为基础延长产业链。

煤炭清洁利用：板子不能都打在发电身上

    如上分析，在雾霾之下，燃煤发电行业和煤炭行业都将为曾经的污染付出沉重的代价。但在弃煤的浪潮中“大浪淘沙”之后，留下来的煤是否能保证清洁成为更重要的问题。
    今年5月，环境保护部会同国家质检总局发布了《锅炉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生活垃圾焚烧污染控制标准》等4项国家大气污染物排放(控制)标准。至此，被誉为史上标准最严的《锅炉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正式出台，该标准已从今年7月1日开始正式实施。作为该标准的配合，国家还专门发布了环保电价制度，对采用新技术进行除尘设施改造、烟尘排放浓度低于30毫克/立方米，并经环保部门验收合格的燃煤发电企业除尘成本予以适当支持。同时，将全国范围内脱硝电价上调0.2分/千瓦，达到1分/千瓦时，这提升了火电厂脱硝积极性，明显提高火电厂脱硝项目收益率。
    今年，京津冀最大发电厂之一——天津国投北疆发电厂将启动实施燃煤机组环保升级。改造之后，这座电厂将实现燃煤机组“燃气化排放”，达到天然气排放标准。据悉，这一技术改造试点有望成为京津冀地区以至全国范围内，燃煤电厂环保改造的“标杆”。
    国投北疆电厂位于滨海新区汉沽地区，是我国黄河以北第一个百万千瓦等级超超临界发电工程。在使用清洁能源受限的情况下，煤炭仍然是北疆发电厂的选择。据北疆电厂生产部副总经理于海淼介绍，目前电厂配有两台世界最先进的高参数、大容量、高效率、低污染的百万千瓦等级超超临界燃煤发电机组，每年生产电能110亿千瓦时，并入华北电网，统一供电。
    “应该说煤炭在发电行业的排放情况国家已经进行了比较严格的监管，企业也做出了相应的努力。所以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煤炭除了发电外，在其他行业的排放监管我国是基本缺失的。”林伯强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
    综合近两年的数据，我国电力行业动力煤需求量每年将近20亿吨，占动力煤总消费量的60%左右；建材行业动力煤消费量占动力煤总消费量的20%左右；化工行业动力煤消费量占动力煤总消费量的将近4%；冶金行业动力煤消费量占动力煤总消费量的超过3%；其他行业动力煤消费量占动力煤总消费量的将近10%。
    除了这些行业需要进一步的严格监管之外，侯玉春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也提出，煤炭除了在燃烧环节需要严格控制排放，在整个产业链的每个环节，尤其是煤炭的运输环节，都应该建立实施严格的排放标准，从而确保煤炭的清洁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