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莉

    “经济活动正温和扩张。就业市场状况进一步改善，就业增长稳健且失业率下滑。尽管短期内通胀可能受到能源价格等因素的牵制，但美联储认为通胀持续低于2%的可能性自今年年初已经有所降低。”当地时间10月29日，没有新闻发布会，美联储在会议结束后一纸声明，结束了始于2012年9月的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QE3），这项创造历史的资产购买计划正式谢幕。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联储推出了三轮资产购买计划，推动美国经济重回正轨，并使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增加了3.938万亿美元。本轮量化宽松最初为每月购买400亿美元抵押贷款支持债券，后来资产购买规模扩大至850亿元，并自2013年12月开始缩减规模，直至日前正式退出。虽然学界和舆论普遍担忧全球经济陷入通缩，但显然美联储对美国经济及就业复苏前景持乐观态度。美联储宣布维持0~0.25%的联邦基金利率不变，并重申有必要把联邦基金利率接近于零的水平保持相当一段时间，除非经济改善快于预期。
    如何评价这一长达6年“放水”政策的功与过？支撑了这么长时间的“美联储拐棍”就此消失，全球货币政策大势是否转向？这将对全球经济产生何种影响？
    量化宽松的支持者有数据为证年9月，美国失业率为8.1%；今年9月，美国失业率降至5.9%，为2008年7月以来最低，非农就业人口增长24.8万；通胀率虽然在2%以下，但近期已经企稳。从这个角度看，量化宽松救了美国，也间接救了全世界。而质疑者则指出，近年来美国经济增长低迷，美联储为购买债券而新印的钞票可能在经济增长加快的情况下导致通胀和资产泡沫，这对实体经济作用不大，却有可能引发金融不稳甚至出现新危机。有论者说，美联储急于结束QE，除了保持强势美元是美国的核心利益之外，害怕因QE在全球不断吹大的资产泡沫再次引发金融危机也是一大原因。
    近期大幅跳水的石油、基础金属、粮食价格，以及新兴经济体持续走高的资产价格和债务水平，都为这一论断提供了注脚。退出宽松的预期和事实已然推高美元汇率，美元坚挺损害美国出口商利益，以美元计价的商品面临降价压力，又使过去10年大宗商品繁荣期间获益匪浅的俄罗斯、巴西、智利等国现在不得不进一步下调经济增长率的预期。外资所持的新兴市场本地债券比例已从2007年的8%升至2012年的17%；同期，新兴市场国内证券市场的总规模增加1/3，至16万亿美元以上。新兴经济体的政府赤字、基础设施投资和企业扩张的动力中不乏从量化宽松中衍生出的国际资本，它们的回流对这些国家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成功”实施量化宽松是一回事，能否“全身”而退又是另一回事——问题是，这是超级宽松后的渐进回流还是剧烈收缩？金融危机以来，美国货币政策的变化是影响全球资本流动最重要的变量之一，2013年夏天发生的QE缩减预期引发新兴市场动荡的回忆仍历历在目，历次美联储加息周期都使新兴市场遭受一定程度的金融动荡。5.9%的失业率已经触及美联储加息的底线，91取消量化宽松政策的意见对比说明美联储“鹰派”势力占据上风，如果加息随之而来，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虽然美国经济现在看起来一枝独秀，但欧日仍深陷泥淖。所以美国退出量化宽松，如果欧日持续或加大货币政策宽松的力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缓新兴市场的资本流出风险，何况美国退出QE并不意味着货币政策立即转向紧缩。新兴市场的外汇储备比起6年前也有了不小的增加，汇率也相对浮动，应对美国货币政策变化的余地也有所增加。中国有庞大的外汇储备和严格的资本帐户控制措施，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也在加速，资本外流对中国的冲击有限，是否会加剧中国房地产市场向下的趋势则仍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