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吕昱江

    “五一”小长假期间，与往年相比，风景未变，“人海”加“闹心”同样未变。
    “从每逢‘五一’等节假日各景区人山人海的景象，可以看到我国旅游消费的巨大需求。”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常务副院长许光建教授日前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说。
    从中国经济导报记者的采访情况看，许光建是支持恢复“五一”黄金周以一定程度上应对这一巨大需求，但在接受采访中，他也提到，在短期内被取消的黄金周难以恢复和带薪休假推进缓慢的背景下，企业和单位可以把带薪休假适当集中在已被取消的黄金周前后，并形成一种制度。这样就不至于出游都集中在“五一”，可以起到既“分流”又“错峰”的作用。”

带薪休假与黄金周：对应的是不同的旅游需求

    在北京，“五一”假期首日就有8条高速路发生拥堵，京藏、机场高速部分路段拥堵比较严重，拥堵时长超10小时；在甘肃崆峒山上，一位游客气喘吁吁地说：“今天崆峒山上的人太多了，简直受不了，走一步停一秒钟，走一步停一秒钟”；在山东，有媒体拍摄到“动物园里的人流一眼望不到边”的画面，不知道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们看到这一场景会作何感想。
    国家旅游局统计数据显示，截止到5月3日20时，全国共受理旅游投诉800件。例如游客夏先生投诉浙江金华双龙洞管理不善，导致游客滞留；再如游客钟先生投诉湖南大围山景区票价从50元涨到60元。还有游客投诉重庆仙女山风景区、山东威海大乳山风景区、福建清源山景区等。
    如此多的投诉，从另一个侧面看，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景区接待压力和交通承载压力重，出行旅游过于集中。
    对于这种旅游过于集中的解决，带薪休假是呼声最高的方案之一。日前，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2014年中国旅游经济运行分析和2015年发展预测》中就指出，应推动带薪休假制度的全面落实，提高休假的时间弹性，给国民带薪错峰休假创造条件，减少旅游景区的拥堵，提高国民旅游休闲的质量。
    关于带薪休假，我国早在1991年6月，由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了《关于职工休假问题的通知》，规定职工年休假的天数。
    2008年1月1日，我国开始实施《职工带薪年休假条例》（以下简称《条例》）。同年9月18日，开始实施《企业职工带薪年休假实施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带薪休假自此有了法律依据。
    可现实情况是，带薪休假落实得差强人意。2014年清华大学相关课题组显示，中国目前的带薪休假落实率只有50%左右。许光建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带薪休假确实落实得不太好，当前大部分职工并没有按照国家的法规享受到带薪休假。
    至于为什么带薪休假推进得不顺利，归纳起来主要有个人、企业、社会和国家四个方面的原因——
    从个人层面来看，一方面，许多员工“带薪休假”所“带”的“薪”仅仅是基本工资。另一方面，对中国人而言，“勤劳”、“以事业为重”是美德，“讲究‘奔事业’，很多员工不仅有假不休，而且拼命干活，甚至加班加点，不光是为了收入更多一点，还是为了有升职的机会，在老板和领导跟前落个好。”许光建说。
    从企业层面来看，许光建向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无论是民营企业还是国有企业，带薪休假无疑会增加用工成本，许多岗位都是“一个坑”一个“萝卜”，企业往往不会有“备胎”。若职工休假，相应岗位的工作可能就无法进行了，企业也鲜有再临时培养一个人顶一阵子的事。
    从社会层面来看，我国长久以来提倡“奉献精神”、“爱岗敬业”，“很多员工不好意思提带薪休假，如果其他人都没有带薪休假，尤其是看到企业那么忙，提出带薪休假显得没有‘以企业为家’。”许光建说，“无论是企业还是员工，都并没有把带薪休假看成是一个必然事物，没有完全认识到带薪休假是企业员工理所当然应该享有的权利。”
    从国家层面来说，许光建指出，政府没有起到督促监管的作用，缺乏监督落实带薪休假或者针对违反带薪休假的相应措施。
    有分析人士认为，政府部门应督促各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强行落实带薪休假制度，并对拒不执行带薪休假制度的单位法人明确法律责任，公开曝光处理，维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使带薪休假制度不再是“写在纸上”。可实际上，带薪休假的普及是强制不来的，它是一个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标志和结果。在劳动者的地位有待改善、许多企业还在偷偷实行周六工作制的现实背景下，虚幻地谈强制落实带薪休假，很多时候可能只是一种口号。
    在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中，受访的专家还提出，退一步说，即使带薪休假落实到位，但也可以考虑重设“五一”黄金周。
    著名旅游专家、社会学者刘思敏指出，黄金周是用来解决公众共同的、家庭的出游需求，带薪休假是用来解决公众个性化的出游需求，它们分别对应着不同的休假需求，二者应该并行不悖。
    总之，带薪休假有带薪休假的好处，黄金周也有黄金周的优点。带薪休假能成就“一个人的黄金周”，但全家出游的梦想，只有黄金周才能满足。中国人非常看重天伦之乐，注重亲情团聚，家人同游的价值远高于个人。黄金周是全家可以共同出游的机会，其亲情价值无以估量。

“五一”适宜集中放假：气候良好景色宜人

    2008年，“五一”黄金周被取消了，改为3天的短假期，同时设立了清明、端午、中秋3个短假期。有些人认为，总的公共假期从时间上来讲，并没有减少，并且还增加了一天，达到了11天，对于一个发展中国家来说，已经是不少了，不应该再提恢复“五一”黄金周。
    “从公共假期并没有减少，就推断不必恢复已被取消的黄金周是不对的。”许光建向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恢复不恢复‘五一’黄金周先不说，以我国的人口和市场规模以及人力资源来看，公共假日还是应该再逐步增加一些，这是一个总体的趋势”。
    据了解，法国共有11个法定假日，包括国庆节、圣诞节、元旦、五一劳动节、万圣节等。法定节假日、双休日、带薪长假加上其他假日，法国人每年大约有150天不用工作。
    俄罗斯的节假日多得出奇，除法定节假日就有12个外，俄罗斯还有许多行业性的节日，几乎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都有自己的节日。比如，宇航节、印刷节、无线电节、边防战士节、教师节等近60个节日。
    当然，我国要增设假日，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来推进，这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许光建在接受采访中，特别提到一个建议：“在短期内被取消的黄金周难于恢复和带薪休假推进缓慢的背景下，企业和单位可以把带薪休假适当集中在已被取消的黄金周前后，比如，一些大企业和单位可自行在‘五一’前后多安排带薪休假，形成一种制度。特别是大中小学应多放假几天，若‘五一’期间休假由3天变成5天，或可令一部分群众在‘五一’高峰之前或之后出行，不至于出游都集中在‘五一’，可以起到既‘分流’又‘错峰’的作用。”
    至于这样“五一长假”还叫不叫“黄金周”，许光建表示，无论叫不叫“黄金周”都是事实上的“黄金周”，因为“五一”期间是出游的最好时节，也就是最好的放假时间。
    “五一”前后正值暮春初夏，我国大部地区气候条件良好、景色宜人。“除了天气因素之外，从人的心理状态来说，也特别适宜出游。”许光建说，“这个时候，人人都喜欢出来走走。”

假越长出境游越多：“五一”不一定是这样

    据了解，“五一”期间，很多游客逃离“境内游”选择“出境游”。在线旅游企业数据显示，节日期间日韩、东南亚等短线出境产品持续火爆，其中受汇率、签证等多重利好因素影响，日、韩线路格外受到市场青睐，同比增长超过50％。而欧洲等长线出境游较去年亦有显著提高，占到出境游总人数的近三成，热门目的地包括意大利、法国、德国和瑞士等。
    出境旅游消费无疑分了我国旅游市场很大一份羹。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旅游消费外流具有联动效应。由于出境旅游消费会带来一系列诸如住宿、餐饮、购物等连带消费，旅游消费外流会引发连带的消费外流。
    很多专家学者和分析人士认为，恢复“五一”黄金周不仅不会促使消费回流，反而会促进消费外流。原因显而易见，黄金周比小长假的时间长，为有意出行的游客提供了更多的出境甚至出国旅游的选择。
    在被问及若把带薪休假集中在已被取消的“五一”黄金周前后，是否会提供更多出境游的选择，从而助涨本就火爆的出境游及大规模海外“扫货”行为，许光建表示，“五一”期间在我国大部地区是出游的最好的时节，但不意味着也是出境游的最好时节。
    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旅游与休闲研究室副研究员马聪玲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提倡旅游消费回流的宣传有利于督促国内企业更加注重掌握消费者的需求，更加注重完善旅游服务、开发新的旅游产品，但是，在当今信息和经济环境下，采取强制性措施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