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杨虹

    近几年，人民币汇率一直跟随美元升值，使得出口企业承压。而2015年8月中旬，人民币汇率定价机制改革之后，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出现了显著贬值。在经济疲弱环境下，“稳外贸，保增长”被普遍认为是人民币贬值目的之一，那么汇率贬值到底对刺激出口有多大作用，一类观点认为汇率贬值将提高国内商品的国际竞争力，通过促进出口抑制进口来推升经济增速；而另一类观点则指出汇率贬值若过快过大将加大汇率波动性，降低贸易商签订订单意愿，进而对出口形成抑制。
    而从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的专家看，后一种占据了主流声音。“根据国际和国内经验数据，通过计量分析，人民币贬值将对我国出口带来相当明显的促进作用，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贬值1%将推高出口增速1.5个百分点左右。”光大证券首席分析师徐高日前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说。但我们并不能因此就过分高估贬值对出口的促进作用。据徐高的分析，如果贬值幅度过大过快，容易引发我国周边国家（甚至全球其他与中国贸易密切相关国家）的竞争性贬值，从而造成相对汇率（或者说实际汇率）不贬反升，这样反而不利于我国的外贸出口。

人民币汇率维稳意图明显

    在经济下行压力加剧环境下，决策层并未选择人民币汇率大幅度持续贬值。中国GDP增速在2015年三季度下滑至6.9%，除去金融业之后的实体经济增速在三季度仅为6.1%，虽然较二季度略有回升，但依然处于金融危机后最低水平附近。然而经济下行压力之下人民币并未持续大幅贬值，而是在6.3～6.5之间震荡。
“同时，我国政府不断表态人民币汇率不存在长期贬值的基础，维持人民币汇率稳定的意图明显。”徐高指出。2015年8月11日以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累计贬值幅度为5.9%，但名义有效汇率较2015年7月仅贬值0.1%，实际有效汇率反而升值0.1%。

    需考虑人民币贬值带来的负面效应

    徐高认为，虽然人民币贬值对经济企稳具有显著推动作用，但我国政府在使用汇率工具方面依然表现谨慎。人民币汇率贬值在推动外贸企稳的同时，也可能带来不可忽视的负面效应：汇率贬值将加大资本流出并制约国内货币政策空间；人民币贬值可能带动周边货币贬值，削弱人民币贬值效果的同时可能带来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以及竞争性贬值发生等；同时，人民币国际化背景下，人民币汇率有必要保持稳定，强势人民币有助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持续贬值将减少境外居民和机构持有人民币意愿，不利于人民币国际化推进。
    徐高就负面效应进行详细分析，人民币汇率持续贬值可能加强汇率贬值预期，加大资本流出压力，并制约国内货币政策空间。学术界对持续贬值后汇率贬值预期变化有诸多讨论，大部分观点支持贬值预期将因为持续贬值而加强，这将加大资本流出压力。2015年8月、9月外汇占款分别减少7238亿元和7613亿元，创历史最大降幅。资本的大幅流出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信贷和社融加速投放的效果，导致稳增长政策效果有限。从这个角度看，汇率贬值对稳增长具有负面效应。
    其次，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区域性经济大国，人民币贬值将带动周边货币贬值，甚至引发汇率竞相贬值和贸易战。2015年8月11日人民币大幅贬值之后，韩元、马来西亚林吉特、印尼卢比、巴西雷亚尔等周边国家以及新兴市场国家货币均出现显著贬值。其中2015年8月13日~2015年9月8日马来西亚林吉特和巴西雷亚尔的贬值幅度达7.6%和8.4%。周边货币的贬值削弱了人民币贬值效果，人民币名义和实际有效汇率在2015年8月仅较2015年7月贬值1.0%和0.6%。同时，周边国家也出现诸多反对人民币贬值的声音。如果人民币继续大幅贬值，不排除出现各国货币竞相贬值和贸易战爆发的可能。
    再次，人民币国际化背景下，人民币汇率有必要保持稳定。强势人民币对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是必要的。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庞大的人民币离岸市场，而目前离岸人民币规模依然较为有限，离岸市场的扩大需要境外居民和企业有意愿持有人民币，而这需要强势货币作保障。在2015年8月份人民币汇率贬值之后，香港人民币存款大幅减少，2015年7月~2015年10月累计减少1398亿元~8543亿元，2015年9月单月降幅创有史以来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