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郭丁源

    从去年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首提“供给侧改革”，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抓好“三去一降一补”五大任务以来，社会上对供给侧改革的解读仍缺乏共识，还有人认为去产能不利于经济增长。带着相关疑问，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在“两会”期间，专访了全国人大代表、福建省前副省长、福建省企业与企业家联合会会长李川。
    
大多数高新企业也是从传统企业转化转型而来

    中国经济导报：您在去年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国家要大力鼓励制造业创新，要鼓励科技成果落地。请问，相比现在热门的新兴产业，您认为制造业地位依然要加强吗？
    李川：“十三五”规划纲要草案提出了数十项具体工程，涵盖信息通讯技术、航天航空、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核电等众多制造业领域，以此加速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步伐。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成败，关系着我国经济发展保持中高速、产业迈向中高端等目标能否顺利实现。
    传统产业曾经是我们的优势，由于调整迟、转型慢、技术提升滞后，比较优势日益消减。钢铁、煤炭、水泥、铝业、平板玻璃等这些传统产业早已严重过剩，而且给环境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压力，加上我国人力成本不断攀升，在国际国内市场竞争力下降。如果这些产业不加速高端化的进程，就不可避免会向世界其他国家转移。
    日本的马桶盖、韩国的彩妆、澳大利亚的奶粉被哄抢，说明我们缺乏的不是需求端的消费能力，而是供给端的好产品。另一方面，战略性新兴产业，譬如光伏太阳能和风电，以及造船和钢铁业中高端产品的硅钢，也存在产能过剩问题。
    供给侧改革不是一味地去产能，而是要与新兴产业结合起来，要把传统企业结构优化，把产品从过剩变成有用。通过催化的方法，而不是简单的“一刀切”把过剩产能去掉。事实上，现在大多数高新企业也是从传统企业转化转型而来的，很多都是从劳动密集型转为技术密集型、资金密集型，经过多年不懈的转型和经验积累，让企业逐渐走到了成熟。
    
至今没有一个全球引领性的新兴技术产业

    中国经济导报：新常态下企业转型面临多重困难，您认为这个困难最主要在哪里？要如何改变？
    李川：在我国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增”“减”过度依赖行政手段。当前各地在转型升级中喜新厌旧、一哄而上发展新兴产业的现象比较突出，新能源、新材料、光电信息等新兴产业“遍地开花”，出现过热势头。与之相伴的，则是产能过剩正从传统产业向新兴产业扩散。
    我国目前的高新技术产业，很多核心技术并不在我们手上，企业技术装备包括核心部件不少都是进口的，原创技术占比还比较低。以海工装备产业为例，尽管发展很快，但很多时候中国企业仅是一个总装商，设计、核心部件还在国外。现在大力提倡的新兴产业，我们主要还是跟进者。至今我们还没有创造出一个在全球具有引领性作用的新兴技术产业。
    至于应对的具体措施建议，首要的是让企业和投资者及时了解企业现状和市场需求，理智地进入市场，防止过度投资。当企业产能利用率过低，即存在产能过剩问题时，政府应该通过市场预警机制促使企业加以纠正，及时调整生产规模，避免供大于求。对于结构性的产能过剩，政府应当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作用，通过市场引导和市场竞争，并辅以相应的利用信贷、财税、价格等经济政策杠杆“扶优汰劣”，引导行业内部结构调整及产业转型升级。对于体制性产能过剩，政府应当从自身入手，减少对景气度低、需求萎靡的企业或行业的投资，转而增强对市场需求旺盛的朝阳行业的扶持力度。另外，从更广阔的范围考量，对于产能过剩，政府应该放手，应该由市场去调节，当然，同时政府要对企业进行前沿科学技术路线图、产业技术路线图、企业技术路线图的指引。

升级存量 走好增量

    中国经济导报：福建省是我国经济发展最快的省份之一，请您结合福建省的情况说一说创新和升级？
    李川：未来产业转型升级中，需根据各地区不同发展阶段与特点，出台差异性政策，促进区域经济健康发展。其中，东部地区须比照发达国家成功经验，加速实现由要素投入型向创新驱动型经济的转变，成为我国创新经济增长极；中西部地区则须加速过剩产能的淘汰进程，加快传统产业改造与升级，实现经济结构多元化，成为推动新型工业化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主力军。
    这几年，福建经济发展很好，以GDP看，增长是全国最高的几个省份之一。福建过去传统产业占比很大，能取得现在的发展成绩要感谢企业转型升级的努力。一个是已有的存量的转型升级，另一个是增量的投入大大增加，持续不断推进高新技术产业落地。存量这一块也不断转型升级改造，增长幅度非常大。纺织类产品是传统产业，但是通过加入新技术、新材料，在国际市场上依然取得了很好的市场地位。
    福建的产业结构一直在调整，高新技术企业一直在增多。企业和企业家，要主动寻求突破，不能当“冷血动物”，不能用“冬眠”的方式来度过遇到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