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陈阳

    4月15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了2016年一季度经济数据：2016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长6.7%，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8%（3月份为6.8%），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0.7%，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10.3%（3月份为10.5%）。
    “GDP增长成功守住了年度目标，但是GDP增长的结构基础不稳定、需求力量不足。”在4月17日由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中国诚信信用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等联合在京主办的“中国宏观经济论坛”宏观经济月度数据分析会上，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于春海如是说。
    相关数据显示，2016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长6.7%。其中，第一产业增长2.9%，第二产业增长5.8%，第三产业增长7.6%。“一季度宏观经济运行态势良好，为守住6.5%的年度目标奠定了基础。”于春海认为，第三产业增加值相对更快的增速也推动了产业结构进一步改善，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56.9%，比上年同期提高2个百分点。
    但在于春海看来，6.7%的增速也创下自2009年一季度以来的新低，增长速度下行的趋势并未逆转，总体经济依然处于缓慢的探底期，经济复苏的迹象尚未全面出现。
    
经济向好？专家：短期房地产依赖风险巨大

    “一季度宏观经济的改善主要发生在3月份。因此需要重点结合3月份的变化对一季度GDP增长情况的供求基础进行分析，在供给方面需要关注的是第二产业中的工业和第三产业中的房地产行业。首先是工业部门的增长情况。3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实际增长6.8%，比1~2月提高了1.4个百分点。工业增加值增长对第二产业增加值增长的贡献率在80%左右，由此，3月工业增加值的超预期回升使得第二产业在一季度的增速提高了0.4个百分点左右。那么，工业的超预期回升是否能持续下去？分大类看，采矿业和制造业增速在经过1~2月的大幅下滑后，在3月出现明显反弹。分企业经济类型看，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增速由负转正。分产品看，几种主要的过剩工业产品的产量增速在3月均明显提高。其中，水泥、生铁、粗钢、钢材和有色金属等，增速由负转正；原煤和焦炭产品继续下降，但下降速度明显收窄。过剩行业、企业和产品重新恢复正增长，这显然是不可持续的。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存量调整政策的全面启动，工业部门的增速将会继续探底。”于春海强调。
    在房地产行业方面，3月份房地产开发企业商品房销售额同比增长64.4%，比1~2月累计增长率提高20.8个百分点。于春海认为，房地产行业的增加值率大约在80%左右，该行业对第三产业增加值增长的贡献率在13%左右。由此，3月房地产市场销售的迅猛扩张使得一季度第三产业的增速提高0.7个百分点左右。“考虑到政策层面的调整趋势，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收紧房贷政策，并加强对房地产市场违规操作的管控和打击，因此，房地产销售的火爆状况及其对第三产业增速的提升作用具有很大不稳定和不确定性。”东兴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银国宏在会上透露。
    在消费需求方面，3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名义同比增速10.5%，比2月提高0.3个百分点；实际增长9.7%，比2月提高0.1个百分点。1~3月累计名义增长10.3%，实际增长9.7%。“消费需求名义指标的改善主要来自消费价格的温和上涨，扣除价格因素后的实际增速继续处于近年来的低点，没有明显改善迹象。”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执行院长刘元春表示。
    在投资需求方面，1~3月份，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同比增长10.7%，增速比1~2月提高0.5个百分点。固定投资增长速度的提高主要来自第三产业。1~3月，第三产业固定投资累计同比增长12.6%，比1~2月提高1.5个百分点。在刘元春看来，这主要来自第三产业中的基础设施投资和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的提高。1~3月，基础设施投资和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分别比1~2月提高4.6个百分点和3.2个百分点。从项目隶属关系看，中央项目投资增长2.8%，比1~2月提高了7.2个百分点；地方项目投资增长11.1%，比1~2月提高了0.2个百分点。“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的提高是源于房地产市场的火爆行情。基础设施投资增速的提高应该主要源于中央政府财政政策刺激。这两股推力在未来不太可能继续同时存在。至少，各地房地产政策的转向可能会抑制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的继续提高。”于春海表示。
    总之，于春海认为，虽然我国在一季度取到一个较好的GDP增长指标，但无论是从行业结构看、还是从总需求结构看，GDP增长的基础都缺乏稳定性和可持续性，需要警惕短期中过于依赖房地产行业的风险。“过去一段时间内，政府干预房地产市场的政策类似于去年政府干预股市的政策措施。政策不稳定会进一步加剧GDP增长态势的不确定性。”

消费、生产价格回暖

    2016年1~3月，CPI累计增长2.1%，与上年同期相比提高0.9个百分点。其中，消费品价格上涨2.2%，与上年同期相比提高1.3个百分点；服务价格上涨2.0%，与上年同期相比提高0.2个百分点。非食品类CPI累计上涨1.1%，与上年同期相比只提高0.3个百分点；剔除食品和能源的核心CPI累计上涨1.4%，与上年同期的增速持平。“2016年1~3月，CPI累计增速不仅高于非食品CPI增速，而且高于核心CPI增速，这是2015年首先出现的情况。这意味着能源依然是压低CPI增速的因素，而食品则转变为推高我国CPI增速的因素。在食品价格迅速上涨的带动下，消费品价格增速一举超过服务价格增速，这是2013年以来首先出现这样的情况。”于春海表示。
    在生产者价格方面，刘元春指出，工业生产者价格指数的改善主要是发生在3月份。在3月份的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中，生产资料出厂价格同比下降5.7%，与上年同期相比收窄0.2个百分点；生活资料出厂价格同比下降0.2%，与上年同期相比扩大0.1个百分点。“对比3月份工业生产者购进价格与出厂价格的变化，可以看出，购进价格同比降速的收窄幅度尤其明显。其中，化工原料和农副产品购进价格的降速收窄了1.5个百分点以上，是推动工业生产者购进价格指数改善的主要动力。”刘元春如是说。
    “需要注意到，无论是消费方面还是工业生产方面的价格回暖，依然还缺乏足够的需求力量支撑。在消费者价格方面，食品价格上涨是驱动CPI上涨的主要力量，非食品CPI和核心CPI依然处于较低水平。这说明消费需求并没有出现明显改善。在工业生产方面，购进价格降速的收窄幅度大于出厂价格降速的收窄幅度。在需求未有效改善的情况下，这种成本上涨压力会对工业部门产生不利影响。从目前的情况看，主要食用农产品价格已经开始回落，特别是鲜菜价格大幅回落，肉类价格小幅波动。在50种流通领域重要生产资料中，价格上升的种类明显减少，并且价格上升幅度变小；价格下降的种类明显增多，并且价格下降幅度也开始变大。这意味着我国经济尚未真正摆脱通货紧缩的风险。”于春海表示。

未来政策走向几何？

    于春海认为，产能过剩行业的反弹、房地产市场的火爆以及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是推动3月份固定投资增速提高的重要原因。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存量调整政策的全面实施以及房地产市场政策的转向，一季度支撑我国固定投资增长和相关行业扩张的力量将会逐步消失。为此，应该以基础设施的建设和社会安全网的构建为抓手，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加大财政对三大类基础设施的投资，以弥补房地产市场行情调整带来的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的快速回落。随着去产能政策的全面实施，煤炭和钢铁等行业面临巨大的职工下岗分流压力。需要财政加大对社会安全网的投入，以此支持居民收入的增长和消费的增长。
    同时，刘元春也指出，虽然一季度消费者价格和生产者价格回暖，但因其背后缺乏需求增长的支撑，所以不会演变成通胀压力的上升。进入4月份，主要食用农产品价格和多种生产资料价格都已经开始回落。这意味着我国经济尚未真正摆脱通货紧缩的风险。为此需要继续保持宽松的货币政策环境。目前我国各种期限的贷款利率均维持在4%以上，具有很大的降息空间。同时，PPI的下降速度超过了4%，这意味着降息政策极其必要。2015年以来，虽然央行多次下调存款准备金率，准备金率水平现在还在15%以上，但仍然具有很大的降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