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郭丁源

    在中国社科院近日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中，有组数据很有意味。由中国社科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人口与劳动绿皮书：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报告No.18——新经济新就业》显示，目前在滴滴平台上工作的煤炭、钢铁去产能职工已经达到35.2万，占人社部预计分流安置180万人员中的19.6%。这份报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越是煤炭、钢铁去产能任务重的地区，煤炭、钢铁行业职工加入当地滴滴等网约车平台的比例就越高。
    职工安置是去产能中的重要一环，环环紧扣，做好了社会人心稳定，才能更好地推进去产能。业内专家表示，从趋势看，2016年2月，随着煤炭、钢铁行业去产能进入实质推进阶段，煤炭、钢铁行业职工加入滴滴平台的趋势也开始加速。随着去产能配套文件不断完善、落实，职工安置问题正得到妥善解决。
    据了解，2017年我国钢铁、煤炭行业去产能均超额完成全年目标，这意味着，前两年全国退出煤炭、钢铁产能已分别超过4.4亿吨和1.15亿吨，接近“十三五”目标上限，2018年有望甚至提前完成去产能任务。在这种情况下，2018年将是去产能成果巩固期，在防止产能反弹的同时，提高供给质量成为主攻方向，将要实施新的产能置换政策，资产、债务处置具体政策措施目前也在拟定中。

钢铁煤炭去产能任务均提前完成

    2016年2月，国务院先后发布关于钢铁行业、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一场声势浩大的去产能战役正式打响。据了解，钢铁2017年去产能已完成预定目标任务；截至2017年7月底，煤炭去产能1.28亿吨，全年目标的85%已经完成，估计全年任务已经完成。
    钢铁行业作为我国国民经济的支柱型产业，不论是在工业现代化进程中，还是在现阶段的经济发展中，其地位都是无法取代的。2017年作为钢铁行业供给侧改革的攻坚年，行业内各项去产能措施正在逐步推进，取缔“地条钢”、释放优质产能等政策陆续出台，对我国钢铁行业的健康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工信部网站日前刊文表示，2017年，我国不仅超额完成政府工作报告确定的5000万吨化解过剩产能目标任务，更是将困扰钢铁行业发展多年的毒瘤1.4亿吨“地条钢”全面清除，干成了钢铁行业十多年来想干但一直没能干成的大事，彻底扭转了钢铁行业“劣币驱逐良币”的局面。
    2017年是钢铁去产能的攻坚之年，政府工作报告的目标是钢铁去产能5000万吨，目前已经超额完成，而2016年完成6500万吨的钢铁去产能。“十三五”的前两年，钢铁完成去产能已超过1.15亿吨，而“十三五”期间钢铁去产能的总体目标是1亿~1.5亿吨，距离上限目标还差几千万吨的规模。
    近两年来，煤炭去产能工作持续开展也取得了积极成效。2016年，全国共退出煤炭产能超过2.9亿吨，超额完成2.5亿吨的年度目标任务。2017年，据国家发展改革委运行局有关人士介绍，全国煤矿数量将从2015年的1.08万处进一步减少到7000处左右。2016年，我国提出的用3~5年时间，煤炭产能再退出5亿吨左右、减量重组5亿吨左右的任务，有望在2018年基本完成或提前完成。
    2017年，去产能的亮眼成绩得之不易，在推进钢铁、煤炭去产能的过程中，顶层设计合理是关键之所在。
“下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盘大棋，必须正确处理好市场和政府的关系，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同时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宏观经济研究室主任牛犁分析认为，尽管“双去”超额完成去产能年度目标任务，但其进程并不简单。“因此要正确处理好供给与需求的关系，减法与加法的关系，在严格依法淘汰落后产能的同时释放优质产能，在保障产能供应稳定的同时保持市场价格基本稳定，使去产能继续成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亮眼的一环。”

规范净化市场 企业利润回升

    去产能难，不去产能更难。钢铁去产能正是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使行业脱胎换骨，让行业、企业在阵痛中真正走出一条富强健康之路。伴随去产能的不断深入，“剩者红利”逐步释放，积极成效正在显现。
    2017年1~11月，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主营业务收入56564.7亿元，同比增长20%，实现利润3138.8亿元，同比增长180%。这些成绩的取得，不仅鼓舞了钢铁行业的士气，更提振了钢铁行业的信心。煤炭行业方面，去产能促进企业经营状况明显好转。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前10个月，煤炭开采和洗选业利润总额为62450.8亿元，同比增长23.3%。
    随着钢铁低效产能和无效产能的退出，粗钢产能利用率大幅回升到75%以上，逐步向合理区间回归。2016年，中国钢铁工业协会会员企业实现利润304亿元，同比扭亏增盈1083亿元，钢材综合价格指数由年初的56.4上涨到99.5，涨幅76.5%；2017年1~8月，中国钢铁工业协会会员钢铁企业实现利润919亿元，同比增加725亿元。
    在钢铁行业逐步企稳的情况下，国家对“地条钢”的打击力度之大空前。截至2017年7月底，各地排查发现的“地条钢”产能已按照“四个彻底拆除”的要求取缔到位。通过近一年的“地条钢”集中整治，有效净化了市场环境，扭转了“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对建立行业公平竞争秩序起到了关键作用。国家发展改革委政策研究室有关人士表示，煤炭行业发展环境显著改善，煤矿违规新增产能基本未再发生，违法违规建设和超能力生产得到有效遏制，煤炭市场秩序得到有力规范。
    2017年，在煤炭行业总体态势好转的背后，其盈利状况也备受关注。根据中经煤炭产业景气指数的监测，二季度煤炭行业利润总额为795.4亿元，同比增长近17倍；三季度煤炭、钢铁行业生产者出厂价格分别同比上涨32.1%和29.1%。由于发电量和钢铁产量的增加，加之基数效应的影响，原煤产量自2015年一季度以来首次出现同比增长，增速达到8.0%。一系列数据表明，当前我国煤炭产业已经摆脱过去几年深陷“隆冬季”的疲软态势和艰难处境，运行状况正在明显好转。
    钢铁行业方面，随着去产能的深入推进，行业脱困发展转型升级效果和积极影响不断显现。企业效益进一步好转，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一些钢铁企业结合去产能、兼并重组等实施搬迁、改造，进一步优化了产业布局。宝武集团武钢科技创新部副部长袁伟霞详细讲述了宝武合并后的重组合力。“宝武合并提高了我国钢铁行业的集中度，在当前钢铁产能过剩的情况下，可以更好地凝聚力量、提高整个钢铁行业的竞争力，是对打造钢铁强国具有战略意义的举措。”同时，煤炭企业兼并重组正在积极推进，中央企业涉煤板块资源开发进一步优化。据了解，神华集团与国电集团已经重组，中央煤电企业以及重点产煤省区煤炭企业兼并重组和煤电联营正在加快推进。
    国家发展改革委产业司有关人士透露：“去产能并不是一帆风顺，通过中央抽查、地方自查等方式逐步推进钢铁产能真正退下去，地方、企业也从开始存在一定的排斥心理，通过钢价上涨带来利润从而转变为支持大力去无效产能。”据其介绍，2015年曾对钢铁企业做过去产能摸底问卷调查：“当时企业基本不抱信心，通过努力，企业的态度在2017年完全改观。”
    两年的时间，中国的钢铁去产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果，也为世界钢铁市场回暖提供了重要支撑。“中国去产能让全球钢企受益。”近期，世界钢协总干事巴松公开表示，中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公布去产能目标的国家，并建议其他国家学习借鉴中国去产能的做法。巴松感慨的背后，反映的是近段时期以来，中国钢材价格合理回升，规范钢铁企业有效供给有序增长，合乎市场运行规律，大多数钢铁企业的经济效益继续好转，也让国际市场钢铁的供需重新健康有序。

去产能迈向法治化 新一年进入巩固期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跨越关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国发展的战略目标。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坚持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优化存量资源配置，扩大优质增量供给，实现供需动态平衡。
    2018年，钢铁行业将继续去产能。国家发展改革委产业司有关人士表示，经过连续两年的去产能，供给基本进入合理区间，但现阶段并不牢固，个别地方产能过剩依然存在，调结构任务依然任重道远。2018年应继续把握去产能节奏，按目标责任制做好去产能。据了解，2018年钢铁行业重点将科学确定目标任务，严禁新增产能，防止边减边增，防范“地条钢”死灰复燃，坚持化解落后产能，依法依规退出不符合规定的企业，并采取“负面清单”式不定期督查。在清缴“地条钢”方面，部级联席会议将进一步明确省级负总责的责任制度，建立长期举报机制，进一步研究违规惩罚措施。
    对于产能置换，国家有关部门也正在修订钢铁产能置换实施办法。工信部有关人士表示，目前在钢铁产能置换方面存在置换范围不清晰、一些地方打擦边球的现象，同时没有严格执行产能置换的比例要求。普钢、特钢的产能转换问题，部分企业以新上特钢产能为由进行折算新增产能。
    对于煤炭行业来说，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依法依规推动落后产能退出是落实煤炭去产能任务、促进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措施，各地应按照“依法依规、多管齐下、标本兼治、统筹兼顾”的原则，建立化解过剩产能的法治化机制。通过确立依法办矿、依法管矿、依法监察的法制体系和上下贯通、层次分明的安全监管网络，促进煤矿安全状况的根本好转。
    企业有利润，行业有活力。在钢铁去产能中经历过沉浮的钢铁企业也在进一步思考钢铁行业未来的发展。本钢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陈继壮认为，去产能决不是简单地做“减法”，不能仅仅理解为量上的增减。如果去掉了过剩产能后产品质量还停留在中低端，就失去了去产能的意义。因此，“我们不能把眼光仅仅集中在去除过剩产能上，还要把出发点放在优质产能的同步提升上，优进与劣退要同步进行。”陈继壮说。
    2018年，要继续坚定不移抓好钢铁去产能工作，力争提前完成“十三五”的上限目标。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去产能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梳理工作中的薄弱环节，确保落后产能应去尽去。工信部有关人士表示，要建立打击“地条钢”的长效机制，坚决防止死灰复燃。督促地方以处置“僵尸企业”为抓手，坚定不移去除低效产能。抓好产能置换审核关，严禁以任何理由新增钢铁产能。加强对地方工作的指导和监督，确保完成去产能目标任务，为钢铁行业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歼灭战，而是稳中求进的持久战。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陈继壮充满信心，他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志不求易者成，事不避难者进。钢铁企业只有在‘供’与‘求’的不断调整中，才能从产业链的前端走到价值链的高端。”

链接

政策一揽
    2015年11月，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提出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供给侧改革正式拉开序幕。同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于供给侧改革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明确提出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五大任务。随后两年，围绕去产能，一系列重要的政策文件相继出台。
    2016年
    2月4日国务院发布《关于钢铁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提出从2016年开始，用5年时间再压减粗钢产能1亿~1.5亿吨。2016年正式成为我国去产能元年。
    2月5日国务院发布《关于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
    4月去产能各项工作加速推进，主要围绕财税金融支持、职工安置、国土、环保、质量、安全方面，研究制定8个专项配套政策文件，其中多个文件当月出台。
    5月18日去产能工作中8个配套文件中的最后一个——《工业企业结构调整专项奖补资金管理办法》（财建［2016］253号）正式下发，《办法》明确，专项奖补资金规模为1000亿元，实行梯级奖补，专项奖补资金由地方政府和中央企业统筹用于符合要求的职工分流安置工作。根据《办法》测算，中央财政专项奖补资金规模1000亿元当中，煤炭占有722亿元；根据财政部公布的数据，中央财政拨付2016年工业企业结构调整专项奖补资金为276.43亿元。另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提供的数据，去产能工作中，煤炭系统涉及约130万人，钢铁系统约50万人，共涉及180万职工的分流安置。
    11月14日工信部正式印发《钢铁工业调整升级规划（2016-2020年）》，推动钢铁工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出到2020年，钢铁工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取得重大进展，产能过剩矛盾得到有效缓解，粗钢产能净减少1亿~1.5亿吨。
    2017年
    5月12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2017年钢铁煤炭行业去产能工作意见》，提出2017年煤炭行业缓解过剩产能将达到1.5亿吨以上。同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能源局等印发《关于做好2017年钢铁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工作的意见》，强调2017年退出煤炭产能1.5亿吨以上，实现煤炭总量、区域、品种和需求基本平衡。钢铁方面，6月30日前，“地条钢”产能依法依规彻底退出；退出粗钢产能5000万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