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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11 第B07版:教育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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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初体验:文化在这里真是个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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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惟璞 来源:中国经济导报 字数:34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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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璞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春夏之交的甘地机场和德里市区在弦窗视野中渐行渐远。在万米高空,思维没有了日常琐事的纷扰羁绊,3个月来对德里和索尼帕德(Sonipat)的初步印象才逐步清晰起来。 记得去年在甘地机场落地前,我在记事本上记下这样一段话:“印度和中国有不少共同点——都是文明古国、人口大国,又同处亚洲,在文化方面应该会有不少共鸣之处。”印度是我异国之旅的第一站,除带幼子与在此任教的妻子会合外,经历、感受、比较和体悟异国文化中的差异,也是此行之重。 从机场到位于德里北部索尼帕德市的金德尔全球大学(O.P.Jindal Global University),交通顺畅时不到一个半小时车程,我到印度的那天,实际却走了3个小时。德里正在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到处是建设中的楼房、开挖和铺设中的道路,路况的不良和车辆的无序加剧了交通的拥堵。路边有不少用旧篷布或蛇皮袋搭成的帐篷,树干或横杆上随意搭着衣服。一位母亲怀抱一个小孩,注视着身边或跑或爬的另外几个小孩,是常见的场景。不少有红绿灯的路口,也有一些怀抱或手牵小孩的母亲,依次敲打等候通行车辆的车窗乞讨。有时直到绿灯亮起,车辆已经开动仍不放弃,实在令人为其安全捏一把汗。她们如何面对安全与生存的压力?怀抱中的小孩,今后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经历了初到异国的新奇,对交通拥堵的烦躁,以及对众多乞讨者之恻悯,我终于到达了校园,也收获了与家人重聚的喜悦。在接下来的3个月中,我开始正式体验印度文化了。
重视文化活动,过节绝不马虎
在印度,大多数人能歌善舞,友好和善。到达校园没两天,赶上元旦,学校人力资源部长Sahani在他家楼前草坪举办晚餐会,与寒假未离校的教职员工庆祝新年。在依然翠绿的草坪上,留校教职员、负责人和家属一起载歌载舞。敲鼓、唱歌、跳舞、吟诗、做游戏——几乎每个人都毫无保留地亮出绝活,快乐地享受欢聚之夜。印度乐曲鼓点急促、旋律激越、氛围欢乐,像我这样缺乏节奏感的人,都忍不住和大家一起跳起了转圈舞。一开始还有点羞赧的儿子,很快就跟着五六个印度小伙伴跳了起来。一曲接着一曲,大家都要散场了,他还是不肯离开,好不容易才被我们劝回家。 之后,又赶上了好几个节日:播种节(Lohri Day)、共和日(Republican Day)和泼彩节(Holi Day),还有学校配合重要活动组织或学生自行组织的各类文化节等。虽然根据规定,该校本科以下学生没有老师或教工陪同不能踏出校园,但老师、同学们过起节来一点都不马虎。 以泼彩节为例,提前一周,学校就给老师和同学们发送电子邮件提醒;活动组织部门采购好各色颜料并接好水管;食堂准备好食品。活动开始前的上午9点,学校的校长Raj Kumar就在自家楼前的草坪上,召集学校的教职家属和邻居小朋友们开始庆祝了。成人们按照礼节互相往脸上、脖子上涂抹各种颜料粉,孩子们则拿着水枪戏水玩耍。在祝福声、欢笑声和小朋友的尖叫声中,不一会儿大家就都五颜六色、浑身湿透了。10点左右,大家一起转移阵地,来到国旗平台下的大草坪。此地早已成为音乐、色彩和欢笑的海洋。Raj校长和各院院长、教授们的到来,更是激起了巨浪:Raj校长拿到喷水管,满场地冲撒,所到之处,尖叫声、欢笑声形成一道波峰。此时此刻,没有校长、院长、教授与学生之分,大家都是颜色与欢乐海洋中的一朵朵浪花。实际上,在印度,很多节日里,大学校园的音乐与周边村庄的音乐都是此起彼伏,相互应和,一直到凌晨。 按说学校及周边华人很少,中国的春节本应是这里很小众的节日。不想在台湾教育中心两个美眉的张罗下,教授、同学们包水饺、吃元宵、放天灯,忙得不亦乐乎。不少学生都对中国文化颇感兴趣,我本人还受邀给大家开了一个写春联及中国书法的讲座。
民众淳朴热心,社会氛围自由
这里的普通民众比较淳朴热心。金德尔全球大学地处农村,交通不便。周末,国际事务学院院长夫人Usha女士让我们免费用她们家的车和司机,并亲自陪我们到索尼帕德采购日用品,特别热心和用心。还有一次,我搭便车去索尼帕德,想顺道冲洗照片,但是又必须赶在合适的时间回来。结果走了好久也没找到店,向一个小伙子问路,也没弄太明白,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伙子见状,便回头去开了自己的摩托车,把我送到冲洗店门口。我心里非常感激,拿出卢比想表达一点心意,他却连连摆手:“China and India are neighbors and friends!”(中国和印度是邻居和朋友),我只好双手合十,心怀感激地目送他远去。 这里社会氛围总体上还是很自由的。出校门后,经常看到各种竞选人的海报贴在电线杆上或者是三蹦子上。有一次,我去警局办事,遇到一个社区的游行队伍,举着横幅和标语在警局办公大楼门口高呼口号。因为听不懂印地语,我问楼层警员他们为什么游行,警员说是因为医疗和教育问题。一会儿,有位警局领导出来答复安抚,看来游行队伍是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复,队伍一会儿就散了。从游行队伍进入警局到陆续散去,前后总共不到两个小时。民众对自己的需求选择了表达而非隐忍,竞选机制也促使政府机构更加重视对民意的倾听和解决。
宗教氛围浓厚,生活理念多样
印度宗教很多,包括印度教、佛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耆那教、锡克教等。在大学里,我发现爱人的印度同事中,信各种宗教的都有。这些宗教背后又是不同的文化、语言和饮食习惯。印度人为之自豪的,就是其长期以来形成的多元化共生能力。宗教的痕迹处处都有,小到服饰、车里的挂饰和家门口的装饰,大到随处可见的寺庙。 可能是因为宗教信仰的原因,我所接触的当地人基本都快乐平和,乐享当下。即使没有豪宅名车,即使衣着不够光鲜,即使明天有许多活儿要干,也毫不妨碍他们来一杯闲适的下午茶,不妨碍他们为绿茵场上心仪的板球队加油助威,不妨碍他们快快乐乐地参加今晚的聚会,哪怕会歌舞到东方欲晓…… 在路边,我经常会看到一些颇为高大上的建筑,白天金碧辉煌、彩带飘舞,夜间则霓虹闪烁、靓丽多彩。这些建筑既不是寺庙,也不像宾馆,问当地人才知道是举办婚礼的场所。印度非常重视婚嫁,双方家庭会尽最大努力为子女举办隆重的婚礼,据说一场婚礼花费几百万卢比(人民币兑卢比约为1:10)是很平常的事,上千万卢比的也时有所闻。或许本地人觉得,重视前生、来世,都不如重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这里也有不少来自国际大都市、世界名校的教授,在这种自由、多样的氛围中获得了高效、高产而又惬意的工作状态,令人生出几许羡慕,几许感慨。
对印度文化的几点不适应
当然,我在印度也有一些不适应之处: 一是印度不实行垃圾掩埋,从都市到乡村,垃圾和污水随处散落。特别是德里西北部的垃圾山,足有几层楼高,一有垃圾车盘旋而上,拾荒者就快速而下进行分拣,并将剩下的垃圾留给觅食的牛、猪和盘旋的乌鸦。 有一次,在艳阳高照的午后路经垃圾山时,我忘记了关车窗,导致感冒咳嗽,险些被当做禽流感患者隔离。自此,每次路经垃圾山,我都会提前关上车窗,并暗自祈祷在垃圾山上讨生活或在周边居住的市民能够永远保持超强抵抗力和身体健康。 二是印度人的办事效率偏低,如果你想办紧迫的事,十有八九会上火。比如:明明与办事机构约好上午10点办理某事,却常常因为某位办事人员或负责领导临时不在而无法办理,甚至一直等到下午5点还办不了。朋友告诉我,为同一件事跑上四五趟办事机构是家常便饭。 三是印度人的时间观念比较差。当驾驶员告诉你5分钟后他就可以到达时,你往往要做好15~20分钟才能见到他人影的准备;通知8点开始的聚会,9点多了还不见人影——当这种不守时成为一种群体社会习惯,甚至是时尚时,的确有点令人无语。 总之,仅就短期印象而言,如果把北京比喻成一位走向成熟的中年男子——沧桑与现代、伦理与法治、外砺与内省已渐磨合融汇,转化为日益增长的睿智与稳健;纽约就像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大西洋和哈德逊河的滋润令其富足鲜亮,市民阳光友善,节奏快而又不失优雅;而新德里,则仿佛是一位懒散却又努力画上晨妆的中年妇女——日益严重的污染、贫富之间的鸿沟等,使得内调外治成为必要。好在扑粉已经开始上脸,如何才能惊艳世人,考验其技巧和智慧。而于我来说,有机会感受、体验和见证其历程,或许也算是不错的人生经历。 (作者为从事文化对比研究的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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